一次難忘的采訪

孟繁臻

1989年至2012年，我在臺前縣委宣傳部工作。從事新聞宣傳24年，經(jīng)歷的采訪活動難以計數(shù)，但采訪臺前縣老船工悼念鄧小平的經(jīng)歷，雖然過去了20多年，仍然記憶猶新，難以忘懷。

1997年2月20日，農歷正月十四。春節(jié)剛過，大家都習慣輪流串門喝酒。這天晚上，我喝完酒回到家已經(jīng)快10點了，愛人還沒睡，急急地對我說：“報社劉崇華找你有急事，叫你趕快回電話?！?/p>

劉崇華當時是《濮陽日報》一版的編輯，也是臺前縣人。我在縣委宣傳部記者站工作，我們打了多年交道，十分熟悉。這么晚往家里打電話，肯定有急事。我?guī)е硪猓蛲▓笊缇庉嫴侩娫?，崇華說：“鄧小平逝世你知不知道？抓緊采寫一篇老船工悼念鄧小平的稿子傳過來，五六百字就可以。版面留著空呢，不能耽誤?！?/p>

我一聽，酒立刻醒了大半。都怪自己新聞敏感性太差，鄧小平逝世舉世震動，臺前縣是劉鄧大軍強渡黃河的發(fā)生地，留有鄧小平的戰(zhàn)斗足跡，當年與劉鄧大軍一起浴血奮戰(zhàn)的老船工悼念鄧小平，有特殊的重要意義，新聞價值很大。我怎么沒想到這個新聞點呢！

可是，我平時對劉鄧大軍強渡黃河的老船工了解不多，再說，這么晚了，天又冷，這稿子咋寫？

猶豫了半天，我只好向孫口鄉(xiāng)鄉(xiāng)長蘭慶成求助。打通他家電話，說了馬上采訪老船工的意思，請他安排鄉(xiāng)里的車去孫口找老船工。蘭慶成已經(jīng)睡了，說：“這么晚了，到哪里找人去？明天吧?！蔽艺f：“不行，這是政治任務?！?/p>

過了1個多小時，蘭慶成帶著車來了。我們一起到了孫口村，找到村委主任丁士彬，說明了來意。丁士彬帶我們來到一個小院前。院子大門是用木棍綁扎的，沒有鎖。丁士彬把門上的一個鐵絲鉤解開，我們就進入了院子。

丁士彬說：“這是老船工王金成家。家里只有兩位老人，年紀都大了，深更半夜的，別嚇著他們。”丁士彬在門前輕輕喊了幾聲，屋里的老人醒了，丁士彬囑咐說：“您別起床。”他雙手托起一扇門，把門托開。

昏黃的電燈光下，兩位老人都在被窩里躺著。我與王金成老人交談了一會兒，諸如您知道鄧小平逝世嗎、有啥感受、還記得當年大軍渡河嗎、您覺得鄧小平的政策好不好、村里家里有哪些變化，等等。老人腦子還比較清楚，我的采訪也算順利。在場的蘭慶成、丁士彬和王金成的老伴，也成了采訪對象。

蘭慶成把我送到縣委宣傳部辦公室后就回家了，我抓緊趕寫稿子。先寫了一遍草稿，再謄清楚，然后到縣委機要局發(fā)傳真。機要局與縣委領導都在縣委大院最后一排，與前面的大院之間有一道門，晚上門就鎖住，鑰匙在縣委通訊員手里，通訊員也在后排住。我又找到縣委辦公室值班室，打電話讓通訊員起床開門，接著又敲開縣委機要局值班室，開始發(fā)傳真。

我先發(fā)《濮陽日報》總編室，又發(fā)其他新聞單位。由于天冷，加上慌張，幾次都沒有發(fā)成功，稿紙也被搓爛了，弄得機要員有點煩。折騰了好一陣，總算發(fā)出去幾家。

完成了任務，心里很輕松，也沒有了困意。看看時間，已經(jīng)是凌晨2點。我辦公室有一張鋪板、一床薄被子，就在辦公室將就一下吧，再有幾個小時天就明了。我把煤球爐子捅旺，喝了一陣熱水，衣服也沒脫，就在鋪板上躺下了。

第二天（2月21日），《濮陽日報》一版刊發(fā)了《孫口老船工痛悼鄧小平》的消息。

2月22日上午8點多，我忽然接到通知：濮陽電視臺來臺前采訪老船工悼念鄧小平，要我們搞好配合。原來，電視臺看到《濮陽日報》發(fā)的消息，馬上趕來采訪。

縣委書記毛盼星對此十分重視，安排孫口鄉(xiāng)組織好、布置好。上午10點，10多位老船工和縣鄉(xiāng)干部、周邊群眾百余人，聚集到將軍渡紀念碑前舉行悼念活動。毛盼星代表縣委向鄧小平遺像敬獻花圈，全體人員向鄧小平遺像三鞠躬，悼念場面十分隆重。電視臺記者現(xiàn)場采訪了老船工代鳳良、王金成、丁希煥、丁希寶、丁士功等人，采訪了縣委書記毛盼星和縣委常委、辦公室主任、孫口鄉(xiāng)原黨委書記許廣州，時任孫口鄉(xiāng)黨委書記吳春華等。大家追憶劉鄧大軍強渡黃河的歷史壯舉，歷數(shù)改革開放帶來的巨大變化，展望臺前美好未來，寄托老區(qū)人民的哀思。

當天下午，我就把這一活動寫成長篇通訊《將軍渡前寄哀思》，后在2月24日的《濮陽日報》一版刊發(fā)。這篇稿件后來獲得《濮陽日報》1997年度好新聞二等獎。

當天晚上，我還寫了臺前縣四大班子學習《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》、安排全縣開展悼念活動的消息。23日，《濮陽日報》刊發(fā)綜合新聞《我市各界深切緬懷鄧小平同志豐功偉績》，臺前縣的消息排在各縣區(qū)最前面。

在隨后的迎香港回歸、紀念劉鄧大軍強渡黃河50周年、紀念鄧小平100周年誕辰等相關活動中，孫口將軍渡和老船工都成了新聞熱點。當年5月，孫口將軍渡被命名為河南省首批愛國主義教育基地；6月30日，濮陽市委在臺前縣召開紀念劉鄧大軍強渡黃河50周年大會。2007年6月30日劉鄧大軍強渡黃河60周年之際，劉鄧大軍渡黃河紀念館落成，河南省和濮陽市在將軍渡舉行了隆重的紀念活動。

“將軍渡”越叫越響，成為臺前縣的一張名片。我的采訪也一直不停地追蹤。